塞进去,总算听说你回来了,要不就是冰箱也放不了这么久呢。”
童雯嘴皮子麻利地说着,又从包裹里抽出厚厚几对鞋垫,“你外婆给你缝的,可厚着呢,又软又煊呼,就不知道你脚够不够大,大也没事,回头姑帮你绞一下,保管合脚。”
童牧打开装柿饼的白布袋,取了对被挤粘在一块的合儿饼,掰开,刚咬了一口,尝到那冰凉甜润的味儿,眼泪就下来了。
打小时候起,她远在西安的外公外婆就每年给她家寄这些土特产,这味道对她来说那么熟悉,入口就知道打哪儿来。
“谢谢。”童牧用手背揩去眼泪,她不想见童雯,想跑开,可偏偏姑妈又找上门来,她不知道怎样好,想着她以前对自己那么恨,永远那么没好脸色,心里就觉得害怕。
童雯拉着童牧手“好侄女,姑姑知道以前对不住你,你知道我这人脾气倔,你爸是我心肝儿般的兄弟,我从小就他这一个弟弟,把他像宝贝似的疼,你爷爷奶奶又走得早,我是又当姐又当妈,要说爱我比谁都爱他,恨不能代他去死,就是你姑父我也不带这么爱的,呜呜呜呜……”
说到这童雯也哭起来,嚎啕诉苦道“童牧啊,你说你小时候姑妈对你咋样?好不好?是不是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的?呜呜呜,可后来出了那事,我一看见你我就肝儿疼啊,就想起你爸妈来,我知道那不怨你,都怨我心胸窄,可姑姑我心里苦啊,你说我能跟谁说去?呜呜呜……”
童牧被带哭起来,“那你就这么恨我,还打我……”
童雯双手紧紧攥着童牧,拿她手往胸口放,“姑姑不好,姑姑知道错了,童牧你打姑姑吧,你打回来,姑姑不是故意的。”
童牧饮泣着抽回手“你别说了,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
童雯连忙拉着童牧走进客厅,紧挨着坐在沙发上哭求“童牧啊,自从你走了,姑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和你爸,天天睡觉都能哭醒,前一阵子我心口疼的厉害,去医院一查说是心脏病,还有高血压,医生说要是不吃药就有可能突发脑血栓,甚至中风昏迷,呜呜呜,你说我命怎么那么苦啊,没了弟弟,如今最亲的侄女儿都不要我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呜呜呜……”
童牧听童雯说的凄苦,心下恻然,觉得以前的气消了大半,她把手轻放在童雯背后抚了抚,童雯肩头微颤,心知侄女心软了。
“童牧,姑姑以前那么对你,一半是因为我忘不了爸,另一半是我恨铁不成钢。我现在知道,那是我眼皮子窄,你比姑姑聪明一万倍,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你看你选的人家,多好的一家人啊,那个胡一亭我虽然没见过,但我从报纸上看了,真是个了不起的好儿郎!青年才俊啊!姑姑要是年轻二十岁,兴许也跟他私奔了呢。”
童牧听童雯说的滑稽,忍俊不住,脸上带着泪花就笑了一声,“我不是跟他私奔,我那是跟他去深圳找工作,你以后别说这么难听。”
童雯连忙笑道“对对对,是姑姑没文化,你别笑姑姑,你姑姑我这人没读过几天书,初一就下放农村当知青去了,要不怎么粗鲁呢。”
接着童雯又唉声叹气起来,“上个月我查出病来,心都凉了,就去给墓地你爸烧了柱香,在那儿跟你爸说了半天的话,回来后当晚我就做梦了,你猜怎么着?是你爸给我托梦了!”
童牧大惊,忍不住问“我爸说什么了?”
童雯把童牧双手紧紧攥在手里,“你爸跟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还怨我说不该记恨你妈,要我把大嫂的骨灰盒从市火葬场领回来跟他合葬。”
童牧闻言痛哭失声,一时间无法抑制,眼泪像落雨般滚滚而下,只得双手掩面,可还是止不住哗哗的流泪,抽泣到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这些年心中强压的悲痛瞬间井喷了出来,刺激的她将要昏厥,终于撕心痛哭直至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