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看不出来。” 贺秋叶眨了眨眼,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不知道自己是对谁说的,这些话她有一阵子从没对人说过,更多时候埋在心底。但恐惧并不是悲伤,恐惧会发芽。 如今,贺秋叶内心里的这种恐惧就在滋润的诡谲气氛中迅速地茁壮成长起来,她几乎要被这种情绪所支配。 “不止这些。陶瓷和琉璃的碗盘,起初看很漂亮,但是叠了两三层里,就有一两个像是锋利的飞盘,一不小心就能割破手皮。我打翻了筷子之后,看到挂画的后面还有没有装完的东西。” “就和现在一样。”陆不鸣感慨似的补充。 “简直一模一样。”贺秋叶抓起手边锋利的尺子。“连这个都一模一样。这是我那时候在学校常用的尺子,尺规上我都爱画一种东西。刻度表也被我磨的不成样子——一模一样。” 贺秋叶的神情逐渐恍惚,她身边哪一样都是致命的武器,陆不鸣咽了咽口水,他压低了身,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冷双也是一样,贺秋叶的话她听得进去的并不多,但这女孩手里的每一个动作却都尽力仔仔细细看在眼里,然而脑子嗡嗡地响着,身体几乎很难听自己大脑的控制。 贺秋叶瞟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那天我回去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懵的——我爸很晚才回来,虽然他平时也晚归,也经常灰头土脸,一身尘土。” 贺秋叶的眼睛越来越空洞。 “但那天,我觉得很特别。并没有什么根据,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是第六感,也可能是我的错觉。但就是这样很奇怪的一种感觉,从别馆回来之后,一直持续着。只到我爸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推开门的一瞬间,眼睛看到我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没错,他避开了我,我很少见到爸会这样子。他那天很疲惫,没有跟我和妈妈任何一人打招呼,整个身体像是行尸走肉,拖着那副病恹恹的躯体,换了拖鞋,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不听妈妈的抱怨,点着烟坐在中间,像是一个陌生人。” “我第一次觉得,啊,原来我并不认识他。”贺秋叶的两只眼病态似的 猛然睁大,嘴角咧开,到了最高处,整张脸宛如被她的笑颜割裂了一般。 “不认识,害怕,恐惧。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天,他一直不肯,或者说不敢与我和妈妈对视。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半夜的时候,我没有按时睡觉。”贺秋叶眼睛开始龙走蛇行地爬了一圈暗红的血丝。 “我听到房外有声响。那天我一个人睡,客厅里有微光。像往常一样,我趴在地上,用毛巾作为掩护,一步一步到了客厅旁,他没看到我,没注意到我,但是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我爸。” “他在干呕。”贺秋叶说道“就是那种……见到什么不吉利,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说,看到自己终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的时候,才会有的表情。” “我就是知道。”贺秋叶顿了顿,声音逐渐变得空灵高亢,仿佛要声嘶力竭地把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也从体内抽出来。 “我知道,他杀了人。”贺秋叶的两眼发痴。 这也许是她的推断,用如今的常识去判断自己的记忆是一件既愚蠢,又恐怖的事情。愚蠢之处在于,你无法回到那个时候,重新设身处地回忆自己的处境和心境。恐怖的地方则在于,这种判断却会凌驾和覆盖于你原本的记忆之上,让这种灰色血腥的氛围一直持续,让你的罪恶和愧疚感与日俱增。 陆不鸣深知这种感觉的恐怖。 但贺秋叶显然是陷入了这样的窠臼之中。她没法自己说服自己,又在这样的思维囹圄之中一遍一遍把自己逐渐推向更深的深渊。 最终只能是深不见底。陆不鸣知道,贺秋叶真正的心和想法,几乎已经被这种黑暗和深渊完拉下去了。 贺秋叶又停顿了。这一次,她停顿了较长时间。把玩手中锋利的武器,她痴迷一般地说着“最终是要用血来偿还,要用血来偿还”,眼里早就没了聚焦。 “后来怎么了。”陆不鸣严肃地看着贺秋叶,他知道如果不把话题继续引导下去,不仅贺